蟄居已久的我決定重拾生疏的花剪,盼於熟齡歲月中尋得樂趣及亮彩。
由於過去接觸的流派與社團老師所教不同,抱持一切歸零的心態學習。老師先將花型、花材名、插法寫在黑板上,接著審視手上花材,講解如何挑選主副客枝,稍事修剪後便依序插入劍山。見她完成一盆作品俐落自如的神態,我低頭盯著攤在桌上的花材,思緒竟不自覺飄向日本,想起了那裡的花道世界。
花藝老師年約七十五,花齡近四十年,身材纖細,溫和如母姊。我每周到她家學習,沒有可供參考的示範作品,僅有老師依不同程度的個別指導,其餘時間她則靜靜坐在角落看弟子們操剪。
某日課程中途休息時間,我們正品嘗老師端來的仙貝和綠茶輕鬆談笑時,突然傳來陣陣「歐卡桑」的呼喊聲,老師邊「嗨咿、嗨咿」回應邊起身走至後方房間。學姊告知,除鐘點看護外,多年來老師獨自照顧中風而不良於行的師丈。
爾後,我月月赴花道總部大禮堂受試,每每望著台上資深女師(也包括我的老師)的素雅穿著、專注眼神、優雅舉止,聽著她們針對參加者作品充滿自信的評析,置身在如此細膩堅毅、柔中帶韌的花香世界,彷彿逃離了厭煩的喧囂環境,有著無比舒適的寧靜感;由衷羨慕她們在富有生命的花草世界裡盡情釋放生活壓力,並找到心靈寄託,實現自我夢想。
花兒雖看似柔弱,但力量之大不容小覷。不由得想起敘述日本花道池坊家第一代池坊專好故事的電影《花戰》,專好不但以花的「聲音」及活力克剛,更以花的力量維護心靈和生活的平和。因此不論是何流派,運用各類植物以不同角度組合而成的作品,或濃豔繁茂、或清雅孤挺,皆是力求展現那些花草當下自然的美與力,即便他們只是點線面中的那一小點。
思緒回到眼前的花材上,耳裡飄進了社團老師和一位同學的對話:「歡迎妳!退休了來學插花,我也是退休後才開始教插花的……」心想,好有自信的美麗決定啊!
每種花均有其特別的表情和姿態,人不也是似花,各具獨特的個性,且蘊含崇高的尊嚴嗎?人生路上有絢爛豔陽天也有孤寂暗黑夜,不是該期許自己在人生最後一片花瓣掉落前努力綻放嗎?誠如日本偶像男團SMAP的爆紅歌曲〈世界上唯一的花〉歌詞:「把心裡的鮮花變成花海/和希望一起走/就會有將來/在向陽的地方/種下精采……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枝椏/你和我/我和他/是特別的花/太陽下/風雨裡/天空屬於自己/我們全都是唯一/only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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