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日 星期三

【愛情學生國】露米/熱線她和他□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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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03 第4834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愛情學生國】露米/熱線她和他□還有我!
【話題徵文:經驗的養分】宋文郁/鴨川行
邱鉦倫/妞妞二頭肌
【青春名人堂】劉冠吟/學校沒有教的事
 
 
 
心情札記
 
【愛情學生國】露米/熱線她和他□還有我!
文/露米/聯合報

公共電話搭起愛的橋梁

遙遠的少女時代,手機尚不普及(擁有B.B.Call就已經很「趴」了),聯絡方式很原始,但我必須要說,為了談戀愛,無論年代遠或近,方法樸實或先進,大家無不各顯神通啊!

高中好友節子就是個為愛而生的少女,那時候的BBS還用Telnet連線,她已經迅速累積了一票網路人脈,連筆友也有好幾個,在外走跳順利。

然而,沒有手機,節子只能依賴公共電話為她打開世界的窗。我們通常會在午餐時間躲在學校最偏僻的公共電話處,我遠遠吃著便當,她就按著數字鍵嬌羞地打電話。那時候她愛上一個家境優渥,擁有劃時代3C聖品、也就是世人稱為「手機」的男孩。為了他,節子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梭上去了,但公共電話根本不是對手,那些硬幣嘩啦啦又咚咚咚地被迅速吞沒。最後,節子連早餐都得靠我接濟,一邊在電話中努力維持著遠距離戀愛,一邊又老跟人家拌嘴吵架。

某次她重重甩下電話邊哭邊跑走,我錯愕地吸著泡麵轉頭一看,話筒吊在旁邊晃啊晃的,正想掛回去,卻聽到裡頭傳來痛徹心肺的大喊:「節子--!」

「我不是耶。」我很有禮貌地回覆:「她走了。」

「喔。」電話那一端迅速恢復了平靜:「沒事。請跟她說,我會等她。」

事後我才知道,那個男孩上了推甄,那是一通「算了你走吧飛往更好的地方我不留你」的瓊瑤式電話。

之後,也是吵吵鬧鬧。但在那段只能念書的苦悶日子裡,金色的陽光斜灑在長長的走廊上,節子拿著綠色的話筒,一邊用手指玩著電話線,一邊對著話筒另一端的人又笑又哭又嬌羞……這些畫面竟成了我對午後時光的強烈印象。

遠距離戀愛無止境等待

隨著課業壓力加重,隨著男孩開始享受大學生活,節子每通電話結束時幾乎都緊鎖眉頭,信也不寫了。我還是陪著她,甚至成為他們傳話的橋梁:有時我得幫她打給男孩,告訴他節子在生氣;節子跟他大小吵,也叫我過去評理。

但到後期,更多的時候,是陪著她等待。

漫長的等待。男孩或許是忙碌、或許是刻意,不再一響就接。久了,節子受不了,給我銅板,要我幫她提分手。

把硬幣投入機器,按下號碼,等候的鈴聲長長地在話筒裡響起。想到自己正準備親手結束一段旁觀許久的愛情,感覺既平靜又複雜。

然而,沒有任何人接起那通電話。之後再怎麼打,就只有語音小姐以甜美的聲音告訴我們,沒有回應。

就這樣,再也沒有回應了。

「也許他被外星人綁架了吧。」我只能想些獵奇的藉口安慰節子。節子不置可否,但我知道她也偷偷當作是男孩出了什麼不可抗力的意外(例如魯賓遜漂流記之類的),導致他們必須失散在茫茫人海裡,這樣對節子而言比較過得去。

之後過了好一陣子,我們撞見被外星人釋放或從無人島漂回來的男孩,與其他女孩逛街的身影。少女的矜持當然可以勉強微笑、維持當下的尊嚴,但之後節子再也不談遠距離戀愛了。

【話題徵文:經驗的養分】宋文郁/鴨川行
文/宋文郁/聯合報
去年六月,我和同班同學在日本畢業旅行。我和當時要好的其他三個同學一組,說好在京都的那天晚上,我們要從飯店溜出去看鴨川。那晚,我們溜出飯店、穿過斑馬線上面目模糊的人群,搭上京都的電車。我們不知道鴨川怎麼走,於是在Google地圖上打上「鴨川」,跟著地圖走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到了終點,我們才發現其實鴨川很長,我們走到的只是其中一條小支流而已。

那是我在學測之前少數記憶鮮明的夜晚。在那之後的日子,我們被升學主義、被一些看似屬於又不屬於我們自己的理想壓得喘不過氣。有時候晚上九點、十點從公車站走回家,我會累得走不太動,那種時候我會抬頭看星星,逼自己看著天空往前走。就像大家常常告訴我們的,「再撐一下就過去了」,當時的每個晚上,我都是這樣告訴自己。

一年後的今天,我們四人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個去念建築、兩個在念法律,而我在念社會學。

於是我又想起去年六月的那天晚上,我們四人錯愕地站在鴨川的支流前,似乎在懵懂中領悟了什麼。

我們追尋、迷惘,最後走到那或許和我們幻想中有所不同,卻屬於我們的目標。

就像那個夜晚一樣,如今的我們,都走在屬於我們的鴨川上。

邱鉦倫/妞妞二頭肌
文/邱鉦倫/聯合報
十年前撿到一隻拉布拉多成犬,回想「可魯」風潮正流行時,曾聽過幼犬喊價一隻兩萬,我們笑著說這像是在路上撿到兩萬元。

試著找主人、找晶片、看遍遺失資訊,結果只能確認牠是被丟棄的命,便將這逆來順受的拉布拉多命名為「妞妞」。妞妞就這樣在家裡住了下來,體形巨大的牠,個性溫和至極,居然被另一隻先收養、才一歲大的小狗欺負;所幸,十年來生活在一起,兩狗也算融洽。

歲月如梭,妞妞從盛世美顏變為一臉老態,而某日竟突然癱瘓。為了讓牠安心上廁所,我抱著三十公斤的妞妞下上三層樓,一日三趟;為了治療牠,進出醫院也是用「公主抱」的姿勢前進--病況雖沒有好轉,但我二頭肌日漸壯大。

最終妞妞還是離開我們,而手臂變壯的二頭肌我想不只因為牠的體重,還有這十年牠教會我的責任感,以及牠滿滿的愛。

【青春名人堂】劉冠吟/學校沒有教的事
今日登場/劉冠吟/聯合報
近來連續幾起台大學生輕生事件,逼得一向對學生事務較為放任自由的校方都不得不出來表態。現任校長管中閔說已經成立專案小組,檢視高樓層安全,建立三層心理輔導機制。管爺向來戰力十足,辯才無礙,在新聞上談及此事,卻是滿滿的無力跟無奈。

管爺的這番話讓我憶起2010年鴻海員工連續跳樓事件,當時鴻海也做類似今日台大校方的處理,加強硬體安全及心理輔導等。我在隔年進入鴻海任職,這些措施到後來的幾年都持續執行著。然而身為一個曾經的台大人及鴻海人,我深深地知道面對年輕生命的心理問題,不是公司或校方卯足勁就能解決,這是一個社會環境的結構陷落。

亞洲社會對少年時代長期忽視,年輕生命的悲傷、快樂與哀愁,往往被看作「為賦新詞強說愁」。西方社會的「gap year」,在亞洲大人的眼中是浪費時間。在台灣的社會跟教育體制裡,少年的我們鮮少被教導如何找到自己、處理內在的自己,鮮少被鼓勵去試著瘋狂,偏離升學軌道的行為是不被愛的,但那些我們未曾擁有的gap year,卻極有可能在往後的人生裡,形成一道沒有盡頭、又深又長的gap。一回頭,你發現你從未跨過這道溝。

放在人生的地圖裡,這些學校沒教的事,或許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就像座標一樣,能夠指引方向。學校不教,我們得自己想辦法:嘗試犯錯、面對失敗、熟悉孤獨的感覺,接受世界上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努力也不可得,能夠在人生出現巨大空洞時想辦法拉自己一把,找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別人覺得你應該走的路。這些能力不是生下來就內建的,而是在跌倒中拼湊起來。

回憶起自己剛上台大的頭兩年,有一種猛虎出柙之感,終於從反覆的課程跟考試裡解脫。我花了大把的時間去做一些長輩眼中很「廢」的事,像是參加所有我好奇的活動(還學了紫微斗數跟調酒)、交往各式各樣的朋友、打五花八門的工(發傳單洗盤子、在醫院打雜)等。功課爛得要命,但十分快意,像是摸著牆壁在黑暗的隧道裡走,時間長了,終看到前面的一點光,所有在人生中的摸索,都不會是虛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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