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擔任卡特總統副手、也是一九八四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孟岱爾日前過世,不僅代表上一世代政治人物的持續凋零,也讓人重新思考他如何形塑當代副總統的角色、建立一個被賦予重要職權的政治夥伴之經歷。美國首位副總統亞當斯對他職務曾給予以下最著名的定義:副總統是人類努力發明或是他孕育想像中,最不重要的職務。威爾遜的副總統馬歇爾的比喻,也非常有意思:「以前有兩兄弟,一個跑海,另一個被選為美國的副總統,從此我們再也沒有聽到其中的一位。」
中華民國首位女性副總統呂秀蓮女士,則是被形容困在總統府內,有如「深宮怨婦」。事實上這是漫畫家童錦茂的描述,並非出自呂副總統的口,但大家對此說法似乎也沒有異議。賴清德在二○二○年當選副總統後,也被質疑有可能變成「深宮怨夫」。雖然這樣的描述不盡公允,但至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賴清德,並未被視為下一屆民進黨總統的當然人選,顯示這個職位並非贏得總統大位的必要條件,至少從中華民國直選總統後,除了連戰,還沒有一位副總統取得總統提名,遑論當選總統。
美國的副總統在憲法上的職務是主持參議院的議長,同時僅有在議案雙方支持度同票時,可以投下關鍵性的一票。他不像總統的職權,在憲法中規定得非常清楚,因此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完全取決於總統個人的認知。如果沒有總統的授權,除了主持參議院和認定總統選舉的結果外,基本上是沒有其他正式的職權。
不過,亞當斯也表示副總統與總統職位「僅有一個呼吸的距離」。美國史上出現多次總統在任上過世(四位)或遭暗殺(四位)的情形,由副總統繼任。十九世紀的四位,都沒有競選連任,廿世紀的四位則是在續任後,又再選上一任總統。這或許與先前副總統乃是政治妥協之下的產物,而不是總統親自挑選的搭檔有關。
孟岱爾原是明尼蘇達州的參議員,代表民主黨的自由派。當來自南方的前喬治亞州州長意識形態較為保守的卡特贏得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後,邀請孟岱爾擔任競選夥伴,當時孟岱爾就提出他要扮演總統制定政策資深顧問的要求,而卡特也在獲勝後應允他的三個請求,就是完全沒有阻礙地與總統見面、與總統享有同樣接觸機密資料的權利、不受限制的機構責任。孟岱爾在西廂的辦公室,離總統不到廿步之遙,每周固定與總統共用午餐,一項至今仍存在的傳統。
孟岱爾是第一位出席有關核武簡報、並參與核武演習的美國副總統。他不僅聆聽情資簡報、參與內閣會議,同時還加入國家安全會議的討論。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繼任小羅斯福擔任總統的杜魯門,上任前完全不知道美國發展核武的曼哈頓計畫,卻在幾個月內作出投下原子彈的決定。
在孟岱爾之後的副總統,基本上都獲得實際參與白宮的政策制定,他們不見得一定能將自己的看法或建言付諸實現,但至少擁有表達並可提供總統參考的機會。在歐巴馬邀請拜登擔任他的副手時,拜登手中握有孟岱爾給他對卡特提出條件的書信,這也讓他成為歐巴馬最重要的幕僚。拜登認為賀錦麗應當擁有他過去所被賦予的實權;對一位高齡七十八歲的總統而言,賀錦麗確實需要有所準備,至少孟岱爾已為這項準備立下了典範。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兼任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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